2月14日上午6点40分，冷空气仍然盘旋在连城上空。记者赶到莲峰镇文川河江坊段时，穿着连体雨衣裤的河道专管员兼保洁员沈家贵已经工作了一个多小时。沈家贵携带了两把长竹柄网兜，绑了绳索的铁钩子、水桶，几个大竹筐和编织袋。对于体积较大的垃圾，沈家贵站在岸上用钩子钩起，体积小的垃圾则需要区别对待，离岸边较近的垃圾，他用网兜一点点地拨到岸边再收拾，处于河中央的垃圾，网兜够不着，他得划着小船顺河打捞。

　　5公里长的河道，沈家贵每天清理2趟，至少花费9个小时。

　　垃圾浸水重量倍增，打捞不仅是体力活，还是技术活

　　49岁的沈家贵是江坊村村民，见证了穿村而过的文川河的水质变化。“以前，村民吃喝都是这条河里的水。曾几何时，河道垃圾多了，河水恶臭乌黑，河边成了村民最不想靠近的区域。”沈家贵说。

　　2017年县里治理河水，招聘河道保洁员，工资不到2000元，没人愿意干，沈家贵主动请缨，保证自己负责的河段没有垃圾、没有排污。700多天过去了，无论酷暑还是严寒，沈家贵都勤勤恳恳、用心守护着他所负责的河段。

　　清晨的气温在7摄氏度左右，河水冰冷刺骨，记者冻得在岸边直跳脚。“我身上很脏，河里污泥多，待久了浑身臭。”7点多钟，刚上岸，沈家贵就让记者离他远点，“再冷也得下水，有的垃圾只能用手捞。干了两年，现在习惯了河水的冰冷刺骨。”

　　“全年无休，特别过年这几天，在外打工的乡亲都回来了，垃圾也比平时多了几倍，任务更重。”沈家贵说着跳上停靠在岸边的一条小船，熟练地撑离岸边，在30多米宽的河面搜寻垃圾。看到垃圾，沈家贵拿起网兜，熟练地捞起垃圾。记者也跃跃欲试，可看着简单，做起来实属不易，网一下水，垃圾就散开了，小船也跟着晃动。

　　“捞网要对准空瓶扣下或从侧面舀起来。如果平着伸过去，水被推动，垃圾就被推开了。”沈家贵一边操作一边说，动作娴熟。记者照他的指点操作，垃圾扣在网里了，可要从水里提起却很吃力。沈家贵说，垃圾浸了水，重量会增加几倍，在水的阻力下打捞起来尤为困难，特别是一些大件的生活垃圾，如床被等，单人徒手根本弄不起来，得拖到岸边再起水。

　　清理完眼前垃圾，记者出了一身汗。不做不知道，这不仅是体力活，还是技术活。

　　望村民不要随便往河里扔垃圾

　　风吹日晒，酷暑严寒，沈家贵的皮肤变得黝黑。他的耳朵、手都长了冻疮，手背红肿，指关节粗大，手心的掌纹像一条条干涸的河流纵横交错，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我们好多人耳朵、手、脚都长了冻疮，双手冻得僵硬，网兜都拿不住，工作起来极不方便。”沈家贵捞起满满一兜树叶扣进船尾的大竹筐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透露出河道保洁员的艰苦和辛劳。

　　11时20分，记者发现水面垃圾越来越多，大多是燃放过的鞭炮屑。沈家贵告诉记者，附近有个100多户村民的村庄，部分村民仍习惯往河里扔垃圾，卖菜的农民收市后也习惯把烂菜叶扔在河里。季节不同垃圾也不一样，春夏浮藻比较多，秋冬枯枝败叶特别多，平常最多的还是塑料袋。靠近市场、桥边的河段，多的时候一趟下来能捞出几百个塑料袋。“春节这几天大多是村民家里的生活垃圾，还有燃放后的鞭炮屑，我一早就过来捞过一趟，都是村民昨晚燃放的，鞭炮屑浸泡时间长了就会沉到水底，再打捞就困难了。”

　　“河道保洁不容易。夏天最考验人的是午后烈日当头晒，汗水像雨水一样淌下来。冬天寒风中，站在水里清理垃圾最考验我们的身体素质和职业操守，有的垃圾只能用手捞，等清理完了，全身都冻得没一点知觉。”说着话沈家贵突然趴下，双手伸到河水中，艰难地从水中扯起一个大袋子，记者赶紧帮忙，结果提不起来。沈家贵说这一袋至少有80斤，说着将袋子移到船舷边的一个木桩上挂起来。

　　“有一次我正在河里清理，岸边的石桌围着几个年轻人喝啤酒，什么鸡骨头、点心袋、啤酒瓶和餐巾纸都往河里扔，我劝他们先丢在石桌下，等吃完我一次性清理，结果其中一人说他们不扔我就没饭吃。于是，我就站在旁边接住他们扔的垃圾，在旁边聊天的几位老人看不下去，站出来对着年轻人就是一顿臭骂。我的办法就是跟他们熬，只要他好意思扔，我就有耐心捡，跟他们生气不值得。”沈家贵说。

　　很想在岸边有个小房子，冬天干完活，在里面暖和一下

　　据介绍，像沈家贵这样的河道保洁员，连城县有50多名，每天他们用简陋的工具和粗糙的双手，从连城的十几条河道里清理出十余吨垃圾。去年10月，全县河流断面水质达标，水质明显优于上年同期，这离不开他们的坚守与努力。

　　现在，连城县河道保洁员的工作除了清理河道，还是环保劝导员，向村民宣传环保意识，帮村民养成良好习惯。

　　“河道保洁员还有个重要职责，就是维持河道正常的生态。”沈家贵说，认真察看是否在河道上有乱占、乱建、乱采、乱堆现象，是否有电鱼、毒鱼等违法行为，各处的污水管网是否正常，企业是否偷排等。

　　“污水管网破裂最为头疼。”沈家贵告诉记者，有次发现河中间的水变黑慢慢向四周扩散，他意识到污水是从河底排污网管漏出来的，他潜入水中用双手触摸十多根网管接口处，摸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破裂管网，于是向市政部门反映。

　　“下雨天是企业偷排的重灾日。”沈家贵说，他和同事都发现，只要下大雨，就会有企业心存侥幸乘机排污。

　　雨天观察水质是沈家贵他们必做的功课。

　　“我有一个小小心愿，希望在岸边有个小房子，能遮遮阳光，挡挡风寒，冬天干完活，在里面暖和一下。”或许是觉得不该提要求，沈家贵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羞涩。

来源/福建日报  记者/魏桂莲　通讯员/陈析兴